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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訪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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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門天將娘聲娘氣地問道:“來者何人?可有拜帖?”正是對著眼前那個含羞帶怯別別扭扭的山貓少年說的。

說起這個守門天將,他名叫赭木,本是玉帝身邊的小紅人。本體是個全身黝黑的鷯哥。捧哏逗笑,插科打諢無所不能。玉帝時常命它隨侍左右,卻不知從何時開始卻並不安心侍候,時常悶悶不樂的。

玉帝看它頹然的樣子,心裏也十分窩火,於是便問原因。

不問則以,一問起來……聽罷赭木的深情陳詞,連玉帝也老淚橫流。

原來正當玉帝某天拿著能“觀前塵、曉未來”的寶鏡瞻東瞧西晃排憂解悶的時候,赭木看到了很久之後的自己。

鏡中的赭木一身銀色盔甲,手執天戟,一動不動地在南天門值守,而他旁邊站著一個可愛姑娘,那姑娘拿著繡著紅蓮的絲帕細細擦著他額頭上的汗水,他只是笑著任她如此,卻依舊一動不動地守著南天門。

於是他認定,自己的緣分,就在南天門。只要自己守在那裏,無論一年兩年還是三千年四萬年,他想他一定要等到她。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玉帝說罷,玉帝老淚縱橫當即寫了批條,於是南天門多了一個叫赭木的守天將,同時太白金星府上又有一只鷯哥被玉帝討去。

“阿木,這是隨吾而來的京雲。”遞上給太上老君的拜帖,“許久不來天界了,今日得空見見故友,便放吾二人進去罷。”

赭木雙手一揖,依舊娘聲娘氣地道:“哪的話,請進。”

天界果真是仙氣彌漫,煙霧繚繞德,走在雲片上仿佛在做夢一樣。夢境的直視感讓京雲飄飄忽忽,晃晃悠悠。

去老君府還有一段距離,西川順便就帶著京雲感受一下天界的氛圍,不過看著四周到處都是白色的雲,玉作的樹,冷寂的宮殿,淡漠的仙人。京雲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我看這裏單調得緊,倒是不如人間好。”

前面青衣仙人不出一言,只是雙手背後,靜默地走在前方。京雲腹誹,“怎麽感覺進了天門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更清冷了些許,更寂寞了些許,好像他本來就屬於這裏一樣。”

走了有一段,山貓京雲突然覺得身心通暢,由於修煉法術方法不對而在丹田處積累的渾濁之氣也跟著消散不見了。看來,天界還有蕩滌心肺凈化靈魂的功能。

回頭看到京雲一臉了悟的樣子,西川點點頭,雖然山貓仙基不穩,但聰慧異常,稍加雕琢,就一定能非同小可。

轉眼間卻是到了老君府,早聽聞老君癡纏於煉丹生涯,看兜率宮上煙霧裊裊,應是仙丹開爐之時。西川笑笑:“今天是來對了,想來還能討幾粒仙丹。”

於是念個訣,把京雲變成了山貓,抱在懷中,施施然走入宮門。

一個白須白發老頭手托一碟丸子大小的丹藥正激動地顫顫巍巍,西川上前,因為抱著京雲,於是只微微鞠躬:“老君,好久不見。”

老君正要激動地回以問候,旁邊灰衣仙童急忙搶下碟子護起來,果真老君一個站不穩,身子向前傾去,“喵嗚~”京雲機智跑路,西川不幸中招。

灰衣仙童拭汗,幸好老君曾經交代,當他和丹藥只能選擇其一的時候,千萬別管他,一定要護好丹藥,否則眼前的局面可真是讓人為難啊。不過……老君這個一見故人就激動地站不穩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否則會被人家仙童誤會自家主仙已經老得不像樣子了。

仙童幫老君和西川扶好站穩,京雲大笑不止,在他們聽來卻是“喵嗚~喵嗚~”

“許久不見,老君真是愈發地……”

“英俊瀟灑了?”老君不待西川講完,就接過話來,雙目蹭蹭蹭蹭放著光。

仙童再次拭汗。

但西川秉著要講真話不吐不快和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原則還是揭露了事實:“愈發地沈重了。”

盡管知道這是已是很委婉在地告訴他變胖了,老君還是忍不住崩了一下潰。

“咦?這只山貓我看著極好,西川小兄弟一見面就送我見面禮,老身真是慚愧……”

仙童剛收好丹藥,就聽到老君如此說,真心為自家主仙覺得丟臉。宮裏的仙童們都知道老君有三病:見到故人就撲倒,容顏蒼蒼不服老,見到寶貝就想要。

誰心中都有一個完美的神,可他家老君就是完美不起來。

“不,這位是要當流芳徒弟的。”西川意思很明白,這山貓老君您要不得。京雲在一邊很揪心,去流芳那裏……那日子還能好過否?

老君撚須道:“那我再問流芳仙尊要吧。”

京雲抗議,寧願跟著流芳也不跟著這糟老頭,在他們聽起來卻是“喵嗚~喵嗚~”

仙童點著小碎步,走過來尊敬地道:“師父,不如讓徒兒準備一桌酒,您與西川先生也好敘敘話。”想來天界的神仙位階都高於西川,唯有叫一聲先生,才合宜且顯得尊敬。

老君笑瞇瞇地點點頭。

兜率宮後花園卻是比前宮更有生機,且不說磚瓦石墻一應都著著暖色調,單是一只只守宮靈獸就能讓這花園熱鬧起來,況且這裏還有一個碩大的菜園子,還有三裏常開不敗的桃花林。

京雲暗自感嘆,這朽木般的老君竟還有這般情趣,難得也,難得也。

桃花樹下,一個小圓酒臺,樹下兩壇酒,據老君說是用自家高粱釀造,不知是否有人間風味。地上的人追尋天上風雅,而天上的仙卻流連人間百味。原來得不到才最珍貴,原來不屬於自己才值得追。

蟠桃會之時,二人一見如故,久久不見,再相見,也註定是無話不談,西川一邊和老君聊得歡暢,一邊不忘往京雲嘴裏送酒。“小山貓,你嘗嘗仙人帶著凡心釀的酒罷,是否有一點點別樣感觸?”西川心裏作如是想。

“老君,你可還記得瞻?”酒至酣處,老君已迷迷糊糊,西川自覺這是套取情報的好光景。

“那把破鏡子?”老君把酒杯往桌上一摔,“玉帝玩得膩了,就送到命格仙君處了。”老君搖頭嘆息,“他總是這般喜新厭舊。”

西川懷抱山貓走到正殿,囑咐仙童照顧好老君。而此時老君還在後花園兀自不忿,神仙當久了,可以發洩的話自然也就多,估計說到天亮也說不完。西川不是沒有耐心聽這些,總之是別人的事,總歸與自己無關,聽來還可幫對方舒緩舒緩心境,何樂而不為?只是眼下還有一人要見,還有重要的事未完成。

“果真,酒後亂性。京雲你可要記得,無論飲多少酒,都不要飲醉。”京雲望向兜率宮的方向默默地點點頭,牢記在心中。

來到命格仙君府邸,西川開門見山。“命格上仙,你可還記得五百年前那場賭約?”

命格君當時正專心致志地改著命格本子,心想如何把每個人一生終要歷的劫合理加進去,讓他們不覺得苦,反而使凡人覺得生命短暫卻很美好,使仙人覺得仙路漫漫終非無聊。

秉著讓他們痛並快樂著並過足癮的信條,命格君專心致志地改著命格本子。

聽到西川這麽一問,毛筆啪嗒一聲落在地上,這西川,就是他命中一個不大不小的劫。他曾經偷偷問瞻此劫當如何解,瞻說得隱晦卻似光亮透過他暗淡的心房:“順其自然就好。”

於是命格仙君乖乖地站起行了個禮:“西川先生,不知你想讓我如何作,來完成我失敗的賭約。”

西川一聽他這樣說,也連忙回禮,道:“我只要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言必信,行必果。願賭服輸,善莫大焉。

命格乖乖地將寶鏡奉上:“西川先生,須知天機不可洩露,這面鏡子萬萬不能被別人看到。”

山貓窩在西川懷裏忍不住哼哼兩聲,難道說自己不算別人嗎?反正自己才沒什麽興趣看這無

聊的破鏡子。說到底,還不是怕玉帝知道後降罪?

西川念個訣,把鏡子縮小放在懷中,雙手一揖,權當別過。

本來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但在老君處一聽說瞻的下落,就不得不又想起在他心中糾結太久的疑惑。

到底是什麽曾把流芳傷到那樣深?就連無欲無求的他,也迫切想要知道。默默嘆息一聲,什麽時候自己有了這樣多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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